青林檎心中

那個年紀的他活像剛開花的山百合。
看啊,他笑了,
就對我一个

【德拉】欢迎来到天国

AKN  双狼组 

私设多


她艰难地向前迈出耗尽气力的最后一步,在一棵被积雪覆盖的松柏下被迫驻足。少女迟缓地眨了眨眼,似乎正在四下里寻找什么东西,却不幸因为突如其来的雪盲症寸步难行。她衣着单薄,墨蓝的长发间落了不少雪,谈不上体面,像是个丢失行囊的落难旅人。

她将手撑在冻得冰冷的树干上,五指收拢,用劲极大,指甲与指尖的连接处逐渐渗出血丝,即便如此,这该死的症状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雪盲使她暂时失明了,耳道里开始嗡嗡作响。

这时她突然回忆起多年前在极北之地的遭遇,当时她的右肩中了流弹,鲜血沿着肩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模样远比现下狼狈千百倍,与死亡仅有一步之遥,却因为并非只身一人而逃过一劫。



“喂,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恍惚间她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传来,她的身后是一片冰湖,湖畔没有船只,四周荒无人烟。日落时分,只有悬在半空的夕阳在皑皑白雪上洒下橙红色的光。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看你这副模样我再置之不理的话,估计没几个钟头就能来为你收尸了。”来人向上拢了拢自己身上雪白的羊绒斗篷,看上去快和这片雪景融为一体,“你运气真好。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现在还能走吗?可以的话就跟我来吧。”


”……这是狗?”她并未行动,只是警惕地眯起眼盯着眼前的动物。就算视力再不好,她还有灵敏的听觉,足以察觉到四周慢慢聚拢而来的野兽。


“这些是我的狼。我不过是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能知恩图报为我看家护院,与狗也差不离了。只不过狼养不熟,我不会让它们进家门的。看你的模样,也是只鲁珀吧?怎么,被雪晃瞎了眼睛,连自己没进化完全的同类也认不出了?哈哈。”


她这下看清了,向她走来的那位妙龄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匀称,蓄着一头柔软的银色长发。脸上、身上都没有丝毫伤疤,连朝她伸来的那只手也白皙干净,只有手指间和手掌上落了些长年牵绳举斧而留下来的茧。


“我在这片雪原出生,名字叫做拉普兰德。你好呀,可怜的异邦人。”




-

拉普兰德的住所是林中的一间小屋,怎么看都不像有人长久居住的样子。按照这样的展开,或许德克萨斯是被一个路过的杀人狂救助,那屋内有用来焚尸灭迹的暖炉,屋外的大树下埋葬着不少失踪者的遗骨。她正巧上周被能天使胁迫,硬是挤在宿舍的沙发上一起看了部类似的恐怖片。虽然播到一半她们都睡着了,但脑子里还是不自觉开始浮现出类似的画面。


拉普兰德进了屋,熟练地在壁炉里生起火,随手给德克萨斯指了指边上的椅子,招呼道:“随便坐吧,这里是我为了打猎才过来住的地方,可找不出什么好膏药来给你医眼睛。在这鬼地方患了雪盲是寻常事也是麻烦事,运气好的话休息一两天就好了,运气不好瞎了我也回天乏术,你自求多福吧。”


德克萨斯摇摇头,只淡淡道了声谢。



“说起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一到冬天,连镇子上的人都不愿意过来。这片雪原又冷又大,迷了路多半是要冻死的。你才穿了这么点衣服,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我在刚发现你的时候都快要怀疑是不是遇上不走运的家伙死后变作的幽灵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鬼。”德克萨斯回答,“我只是来这里来找人。”


“哈,你跑到这里找人?我看你要找的人八成早成了这处的孤魂野鬼了,不然就抛却尘事上了天堂。别做无用功了,等眼睛好些就赶紧回你应该回的地方去吧。”

拉普兰德正弯腰在橱柜里翻出只铜水壶烧水,闻言耸耸肩,好心奉劝。


德克萨斯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说:“我知道她姑且还算是活着,不过就算哪天她死了也是没办法上天堂的。”


“哎呀,我虽然不信教,但也能猜到你那位朋友大约是坏事做尽。那你又何苦找她,放任她自身自灭不好?”


“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找她也是因为工作。”德克萨斯的神色有些迟疑,似乎在斟酌用词,“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拿钱办事,仅此而已。”


“你这话说得真古怪,把你们间的关系撇得清清白白,但看你找人的狼狈模样却实在不像在工作。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把工作和私事分辨不清的。“拉普兰德笑笑,“你别不相信,我眼光毒,看人可准了。”



壁炉里的柴火燃得噼啪作响,屋子里已经不像二人刚进来时那样冷了。拉普兰德脱了斗篷,随手挂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分开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真不走运,外面下雪了。”她冲窗外扬了扬下巴,窗玻璃上起了一层薄雾,“这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看来今晚不能回镇上去了。”

她把手支在木质餐桌上,托着下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住在镇子上?”德克萨斯抬眼问。


“我在酒馆里打工,赚点小钱。都这个年代了,哪还会有人单纯靠打猎为生。老板看我一个人住得偏僻,就把二层阁楼收拾出来租给我住。”


“过得…..不错?”


“算是吧。虽然没什么积蓄,从记事之后没有家人,也交不到朋友,但总比流离失所要好。我们这种乡下地方,战火燃不到,过得还挺安稳。”


德克萨斯闻言皱了皱眉,沉吟一句:“难得听你这样说。”


“什么?”


拉普兰德下意识抖了抖耳朵,她与生俱来的灵敏听力告诉她眼前这个年轻的陌生人似乎自言自语了些奇怪的话,但她还未来得及细问,就听见水壶在火上发出尖锐的声响。水开了。


“看你一副讲究的模样,我这里可没有茶叶,能供你喝杯热水已经是额外恩惠了,你就感恩戴德地接受吧。”拉普兰德从橱柜里翻出两只落了灰的搪瓷茶杯,用开水烫了烫。她并没有深究德克萨斯究竟说了什么,看起来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外面的天逐渐暗了下来,雪也下得愈来愈大。林间一片寂静,没有风,四周竟一声鸟啼都听不见,仅仅从不远处传来拉普兰德豢养那些雪狼的低啸。


拉普兰德从椅背上的外衣口袋里摸出火柴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又用灯罩仔细罩住,屋内两人身上都笼罩了一层迷蒙昏黄的光。她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目光落在德克萨斯脸上,直白地评价:“你倒是长了张漂亮的脸。城里的小孩都是这样吗?话少还爱端架子,刚才看你拿杯子的手势,不会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不算是。”她老实作答,“我只是对大部分的事没有兴趣罢了,其他人不都是像我这样的。不,像我这样的人才是少数。”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拉普兰德嘲笑,“那么,显而易见,我们被暴风雪关在这个屋子里,在一般的侦探小说或是电影剧情里,我们也许会在这个晚上遇到杀人事件,可惜这并不是小说也不是电影,并不会出现这种惊险刺激的戏码。所以为了打发这段无所事事的时间,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嗯,抱歉,该怎么称呼?”


“德克萨斯。”她平静地看向这个能轻易将抱歉说出口的拉普兰德,迅速完成了自我介绍。



当然,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

德克萨斯熟练地穿过隔离监护区的大门,能天使走在她前面,用备用胸卡刷开下一扇门。她们就职于同一家公司,住同一间寝室,也是同生共死的搭档,同进同出惯了,所以当收到罗德岛发来的这项任务邀请时,能天使自然也享有至少一半的话语权。简而言之,这是她自作主张为德克萨斯接下的工作。


“你其实没必要来的。”在进病房前,德克萨斯冲自己的脖子和手臂喷毫无用处的消毒水说。


“毕竟我也是这个工作的其中一环嘛,另一个名字叫做最终手段。对病痛的凡人进行超度,从物理上,也从精神上。”能天使换上身白色的隔离服,虽然她那头红色的短发依旧耀眼夺目,但至少比往常看起来像个天使了,“虽然我与拉普兰德小姐没有过深的交情,但也由衷希望她能够康复。至少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样就不用我出场了。”


德克萨斯微微侧目,在杀菌室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含混不清:“.......那也不错。”


不算是第一次看见了,但就算眼睛接受了,大脑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就算德克萨斯在与拉普兰德分别前,曾用光剑捅进她的胸口,由衷地想致她于死地,但当对方真的只剩一息尚存,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时候,德克萨斯就不这么想了。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她之所以能够在被你造成的重伤中痊愈,也是多亏了矿石病。原石结晶为了保护寄生本体,有几率会采取在伤口处生长加速伤口愈合的行为。”华法琳在观测室内,向两人解释道,“但是对于患者突发意识丧失的情况,我们暂时也无法了解病因,只能归结于矿石病引起的并发症。而且她的生命体征都非常正常,我想如果她能清醒过来的话估计能立即去贸易站上班。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后,我们现阶段的方案是:既然从生理上无法突破的话,只能尝试从心理上入手。德克萨斯小姐作为唯一一位和她过去有过联系的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促进这次治疗成功进行。”


德克萨斯点点头,示意华法琳继续说。


“以罗德岛目前的医疗技术,可以尽可能做到将你们二位的精神进行同步。简单来说,就是将你的精神体放入她目前的思维中,搞清楚到底困住她的是怎样一堵墙。与她面对面进行交流,这已经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了。”


“当然,我们不觉得能够一次性对她的精神进行突破,也请你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对病患进行救治,但如果治疗时间超出我们预期或者长时间未有进展,那也无能为力,希望你能理解,德克萨斯小姐。”


“我只是被罗德岛雇来解决这个事件,没有拒绝的立场。”德克萨斯答得飞快。

她自从进入观测室以来都在淡淡地四下查看,却很少看向玻璃内侧。因为她觉得实在有些讽刺,她想过拉普兰德在许多情况下死去,或许如那个疯子所愿死在她怀里,或许又如德克萨斯所愿死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但永远不会是在这样的病房里面。

白色的床铺白色灯还有落地的玻璃单面玻璃,床头花瓶里插着上次她带来的水仙百合。据说看望病人的时候需要送一束,能天使教导她的。

这里的一切都和拉普兰德太不相符了,她像个格格不入的怪物,在白色的幻境中沉沉入眠。


德克萨斯记得在上一次分别的时候拉普兰德疯了似的冲她喊,你赢了,德克萨斯!开心吗?这至少证明你还是一匹有用的狼,你甚至可以轻易杀死朝夕相对的搭档。以后任何站在你身边的人都要承担这样的风险。狼和狗不一样,狼是养不熟的野兽,在猎物放低警戒的时候就会果断又绝情地咬断它们喉咙。

拉普兰德半跪在地上大笑,银白色的长发染上血和泥水。她笑得德克萨斯头疼,耳鸣又复发了,那些声音开始不停地对她说:还等什么呀,快杀了她啊。



“你们有最后手段,不然能天使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德克萨斯闭了闭眼,正努力从回忆中脱身,“她比我更适合做收尾工作,我生下来就没有信仰,手上也沾了太多人的鲜血,只能带着他们下地狱,没办法上天堂。”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尽快进入正题吧。”




 🌙


天气晴朗,日光透过被冰封一夜的玻璃窗洒在木制的桌椅上。拉普兰德感到肩膀和脖颈酸疼,很快意识到自己趴着睡了一宿。她想起昨日她善心大发救了的那位突发雪盲症的外乡人,这才四下里张望起来。


“你醒了?拉普兰德拉开屋门,正巧撞上坐在台阶上的德克萨斯,正低头逗着头灰狼玩儿。


“我睡了很久?”拉普兰德反问。


“可能吧,不过你这里也没有时钟,也许过去了整整一天也说不定。”


“那你要走了吗?”


“嗯。”

德克萨斯点点头,看起来眼里也没有什么不舍的意味。但她的表情比起昨天,却像是正在消融的冰雪一般,变得逐渐温暖。这莫名让拉普兰德感到极度不适,一股违和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你这么笑挺恶心人的。”拉普兰德脱口而出,虽然很不礼貌,但说完又觉得痛快。这才舒展开眉头,“你要走的话把这外套带走吧,小心在路上冻死。”


“你昨天说话也挺恶心的。”

德克萨斯接过自己的白色斗篷,想了想,“你不太适合穿白色。”


拉普兰德耸耸肩,向她告别:“你以后别再来了。”


慢慢离开这片雪原的德克萨斯头也没回,只是冲身后摆摆手。






-

能天使一上车就把车载空调打开,将风速调到最大,对自己的脸直吹,刘海被吹起小小一撮。

八月都快过半,监护病房里那位还是病恹恹的,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盖在她身上的白色薄被快被盖到脸上,要是罗德岛还能保得下拉普兰德就能去和上帝抢生意。天气太热了,对活人和死人都不好。能天使瞥了一眼正在换唱片的专职驾驶员,酝酿着话语打算开口,德克萨斯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你接。”德克萨斯负责开车,一般情况下都恪守交通法规。能天使翘着腿坐在副驾,刚划开屏幕,还没来得及连上蓝牙,电话那头就传来许久未闻的声音,又低又哑,却听起来仿佛精神百倍,其中还不时夹杂着医护人员的几句责骂。




拉普兰德躲过其中一位白衣天使的医疗铁拳,从病床上滚到床底下,点滴液和输液管叮铃哐啷全砸在地上。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看上去就是个没有病痛的正常人,而且记忆力超群,比方说她在拿到软磨硬泡要来的携带终端后,能够第一时间拨打德克萨斯从来没告诉过她的电话号码,并畅快地大肆讥讽一通。



“你还真是多管闲事啊,德克萨斯。”她骄傲地说,“赶紧把你的花带走,少来恶心我了,真要送的话就等我死了之后再亲手放到我的坟头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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